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效力於馬林魚的42歲日籍球星鈴木一朗,即將完成大聯盟生涯3000安的重大里程碑,2012~14年的洋基隊友,也是他2001~12年效力水手時期的隊手,前洋基隊長吉特(Derek Jeter),在美國時間8月3日於「The Players' Tribune」網站上發表了「3千安之外」(More Than 3,000)的文章,談談這位讓他覺得既可敬又可愛的選手。

以下是吉特「3千安之外」全部的中文翻譯:

看著一朗站在打擊準備區,這可真是個永遠都無法停滯不前的傢伙。看看這段影片吧。他會先做一些暖身用的揮棒,接著突然間蹲下來,曲膝,左右搖擺,接著站起來多揮幾次,再蹲下來讓身體展開,做著前後轉動肩膀的瘋狂舉動,整套動作宛如一段舞蹈。

一朗總是在伸展。賽前、賽後、休息日,在打擊區,甚至在壘上的時候,任何時候都是。如果你在比賽那天提早到球場,你總會看到一朗在球員休息室裡的地毯上,用某種姿勢在伸展著。
在遇見一朗前,我就記得他了。2001年他還是大聯盟菜鳥時,在球季開始沒多久,水手作客到紐約,我不記得他在當時引起多大的風潮,只聽說他是個來自日本的野手,這在當時還是相當罕見的事。在我的職業生涯中遇到不少來自日本的優秀選手,但大部分是投手而非野手,而且幾乎都不是27歲的菜鳥。

當一朗擊出一個尋常的滾地球到游擊區,這是一個我甚至不用移動到一步就能處理好的球,但當我注意到時,他幾乎已經要上到一壘了,他的腳程差一點就要擊敗我的傳球,我還記得當初是這麼想的:「哇!這傢伙是誰?他會飛耶。」我真得非常驚訝。

我第一次遇見一朗也在這個球季,在二壘上,事實上他經常待在二壘。剛開始有小聊一下,他人是挺親切的,但話不多,他那時候的英文能力還不好。一年過後,記得有一次他敲出二壘打,滑上二壘。

我對他點了頭,他拍掉身上的泥土後,突然對我說了一些話。

「最近過得如何啊,我的摯友?」

摯友?我能做的只有對他笑笑,這傢伙到底從那裡學到這字眼的啊?

隨著一年一年地過去,我在二壘碰到一朗的次數愈來愈多,他總是那麼友善,英文能力也逐漸有進步,我們的對話也愈來愈長,很快的我們就可以在投球的間隔中說上1、2個完整的句子。他從隊友學到的一些句子總會逗得我一直笑,他告訴我他從卡麥隆(Mike Cameron)身上學到不少,Mike會教他說像是「我不同老媽的兄弟,你好嗎?」這樣的話。我可以感覺到一朗在一個新的國家、新的球隊中適應得很好,西雅圖是一個非常歡迎他的地方,我覺得水手隊也因為這樣的化學效應,變得如此出色。

對於一朗英文能力能如此進步神速,我一點都不訝異,他學習語言的方式就像他對待比賽的態度一樣,就是努力再努力。

現在人們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一朗即將達成的3000支安打,他即將加入這個棒球史上最偉大的俱樂部之一。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,如果你再加上他26歲以前在日本所敲出的1278支安打,他甚至可以被視為這個世代或任何世代中最棒的選手之一。

但現在,讓我們將目光放在3000安之外。大多數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一朗「全能」這件事,其實他擁有所有身為球員所該有的技能。

他的跑壘,那種純粹的速度感,在棒球中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,他是一個在所有25年職棒生涯中都用速度當做武器的傢伙。

一朗的手臂運用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,他的打擊能力當然是很優秀的,但多數時候,他的守備能力都被低估,當你看到他從右外野長傳阻殺跑者時,就會懂得我所說的了。這些,或許都要歸功於他的伸展。

在打擊區上,他的手眼協調揮棒能力能盡可能地同時發揮出來。我常聽到一些人說他是一位以碰到球為主的打者,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也是,但做為一位打者的工作就是上壘,而一朗的上壘次數幾乎比所有選手都要多,我認為說他是碰球型的打者,會讓人們忽略掉他特殊之處,我們多半看到他打一壘打或二壘打,但他其實有著不容易查覺的長打能力

2001年,明星賽在西雅圖舉行的時候,我站在幾位水手選手身邊,他們正討論著一朗應該要去參加全壘打大賽,當時我覺得他們在開玩笑。

有人說:「他如果參加,就會拿下冠軍。」不久之後,我終於弄懂他們所說的,每個人都看著一朗正在上演的全壘打秀。

最重要的是,我最欣賞的是一朗那種安定的典範。在我心中,安定感正是一項最容易被忽略的特質,這是一項當快要消失時人們才會注意到的事。我一直認為,棒球對一朗來說,經常不只是比賽而已,他天生註定就是要從事這項運動,更神奇的是,這傢伙已經42歲了,但我從不記得他曾經進過傷兵名單,他將自己照顧得非常好,在棒球上,他就像是個無法更完美的手工藝品,我不覺得他對比賽有所謂的「休息」這種概念,這是他的生涯志業,即使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,他也總是一直地努力著。

我記得在2013年明星賽期間,曾聽說一朗出現在洋基球場,準備練習,卻發現球場正在進行晚上演唱會的準備工作,結果他就要中央公園去進行傳接球了。

時間快轉來到2014年10月,就在我退休後的幾天。我回到洋基球場,準備清空自己的置物櫃,雖然有一些工作人員在,但球場相當安靜,因為我們沒能打進季後賽,多數人該都開始展開假期,然後一直放風到12月或隔年1月。

當我在清理置物櫃時,我看見一朗走進打擊練習區,開始練打,我還記得當初想的是,真希望他能多休息幾天。

那時候,一朗的英文已經相當流利,他雖然還是會帶著翻譯,但大多時候是用不到,這代表我們有更多機會可以交談。

我永遠不會忘記一個特別的時刻,2012年美聯冠軍戰的第一場,我的腳踝骨折了。延長12局處理一個滾地球時,我聽到自己的腳踝發出一個「啵」的聲音。

我離開比賽,回到球員休息室裡照X光和冰敷,老虎隊在12局攻下2分,最後我們以4比6輸球。比賽結束後不久,我到休息室側邊比較小的房間中換衣服,並試著轉換情緒,一朗和他的翻譯走過來,坐在我旁邊,一朗問我的狀況如何。

「骨折了,我的球季結束了。」

他點了點頭,卻沒有說任何話。那時候我剛做完冰敷,稍微在打發時間,也不急著去那裡,我們剛輸球,而且我知道自己在下個球季開始前不能下場比賽。很快的,休息室幾乎就空盪盪了,一朗和他的翻譯,還有我,坐在小間的更衣室裡,一朗甚至還沒將他的比賽球衣換下。

最後,我把自己的東西都整理好,撐著拐仗準備離開,才知道一朗一直在等我,當我起身時,他也站起來,目送著我離開。

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他向我致敬方式,或許他只是想讓這一晚過得久一點而已,你得要問他才會知道。但我想我應該知道他所想要告訴我的事,過去這些年來,在二壘上所有的簡短對話,以及那些我們當隊友的日子裡,那一晚在我們之間的沈默時刻,對我來說一直是最特別的。每當我想起一朗這個人,或者做為一位運動員,就會想起這段往事。

我要向一朗脫帽致敬,他是一個一生中只會遇見一次的那種人,沒有人能像他一樣,說真的,我們應該不會再見到像他那樣的人。在我內心深處,想要告訴他:「我希望你能夠很快地就能享受一些休閒時刻。」但我知道他不喜歡聽這些,我甚至不確定他是否曉得什麼叫做休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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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wongliin(小歐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